(1.厦门大学医学院,福建 厦门 361102; 2.武汉市洪山区中医医院,湖北 武汉 430070; 3.厦门大学附属翔安医院,福建 厦门 361102)
(1.School of Medicine,Xiamen University,Xiamen 361102,China; 2.Wuhan Hongshan District Hospit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Wuhan 430070,China; 3.Xiang'an Hospital,Xiamen University,Xiamen 361102,China)
备注
运用中医状态辨治理论对于拓展中医辨证、辨症、辨病论治有重要价值,突破了针对健康人群“未病态”无证可辨、无症可察的缺陷.同时把状态辨治应用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ronavirus disease 2019,COVID -19)的诊断与治疗,能较好地认识其传变迅速的发展态势,并及时依“态”施治,对于防治新型的病毒性传染病将有积极的意义.掌握COVID -19的湿疫郁肺轻证、疫毒闭肺、毒损肺络、危重脱症不同阶段“已病态”的特征与内在演变机理,方能对其及早实施个性化治疗,截断其病势.
The applica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TCM)body-state differentiation and treatment theory is of great value in expanding TCM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symptom differentiation,disease differentiation and treatment,which can break through the defects of "no syndrome to differentiate" in healthy people.At the same time,the application of body-state differentiation and treatment in the diagnosis and treatment of the new disease,coronavirus disease 2019(COVID -19),can better understand the rapid development pattern of its transmission,and timely treat patients according to the "body-state",which will have positive significance for the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of new viral infectious diseases.Only by mastering the characteristics and internal evolution mechanism ofCOVID -19in different stages of "illness-state",such as mild pattern of dampness of epidemic virus constrained in the lung,epidemic virus blocking the lung,viral injury to the lung collateral,and the symptom of critical desertion,we can help to carry out personalized treatments for patients as early as possible,and to cut off their illness-status.
引言
防治病痛、维持人体健康是医学发展的神圣使命.如何调整人体内环境以及内外失衡的欲病状态、应对各种疾病的产生,关键在于有效预防.《素问·四气调神大论》载“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强调的即是预防的重要性.中医认为人体的生命状态(活动)过程主要分为未病(健康)态、欲病(亚健康)态、已病态,防治法则囊括状态全过程; 现代西方医学则主要是针对已病态来预防、诊断和治疗.中医学经过几千年的发展,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辨治体系,不仅针对已病态对症论治、辨病论治、辨证论治,既病防变、瘥后防复,更注重健康状态的未病先防.因此,中医学在防病治病过程中注重“正气存内,邪不可干”,扶正祛邪,消除病因,恢复五脏六腑及经络的正常生理功能,同时纠正人体气血阴阳偏盛偏衰的病理状态,使之最大程度恢复至健康平衡态.然而随着当今疾病谱演变的复杂化,临床上常有就诊人群出现病理改变但因达不到相应疾病的诊断标准而被忽略,或者无证(疾病某一阶段的病理概括)可辨,甚至很多内伤疾患在较长时间的潜伏期内未表现出症状的尴尬,即有病无症,无症可辨,因而基于中医“状态(state)”来辨治疾病非常有必要.
中医辨证论治的“证(syndrome)”,用系统科学语言说,就是功能状态.辨证就是辨病患的功能状态,然后处方开药,用药物的偏性使病患从不正常的病态调整到正常的功能状态.人体系统科学中,状态是指人体某一时相内所处的状况、态势和特征[1],可以用观察和识别的变量或参数来表述.中医认为,状态是机体局部或整体部位、形状和结构在特定阶段生命活动时表现出的态势、特征和变化规律; 中医的状态辨治理论,不是基于解剖、脏腑形态结构来认识机体,而是以人体生命运动的生理、病理现象为切入点,来把握辨识机体状态[2].健康态发展到疾病态是一个不断变化的动态过程,传统辨证论治大多数时候是局限在机体的疾病下(即有证可辨)才能够运用.状态辨治不仅包括了传统的辨证论治,还可针对“未病态”或者没有达到现代医学疾病诊断标准的“所谓健康态”来进行论治.由此可见,状态辨治理论是一种涵盖健康态与疾病态的整合医学的新理论.
1 中医对疫病及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认识
疫病是流行性急性传染病的总称,中医又称之为疫疠、瘟疫等.我国传统中医药防治瘟疫具有悠久历史,中医瘟疫理论产生、发展于防治疫病的长期实践,在历代疫病防治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中医“治未病”的早期干预、综合辨证论治的整体状态调整对防治突发流行性传染病具有明显优势,如2003年发生的非典型肺炎(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 SARS)防治过程中,运用中医中药辨证治疗SARS的安全性和有效性已得到了国内外认可[3].中医基于人各种“象”的观察、实践与研究认识健康与疾病,形成以人为中心的辨证诊疗体系.依据人体的生命信息把握健康与疾病的动态变化,运用望、闻、问、切4种诊法,收集人体外在症状与体征等信息,通过综合分析、判断人体整体状态(辨证),确定相应的预防保健法及治则治法(论治).中医对疫病的认识是通过人与自然时令气候变化的适应性与病毒、细菌侵犯人体后机体反应所表现的外在征象进行辨析,根据其导致脏腑经络功能异常、气血津液失调的病变机理,综合分析而采取相应的防治方法.由外邪(病毒、病理细菌)引发的疾病,属中医外感病范畴.依据外感病的病理特点,主要分为伤寒、温病两大类,而对具有流行、传染特性的外感病中医称之为瘟疫或疫病.中医诊治瘟疫之法,立足辨证论治,无论病变发展处于何种态势,注重自然界时令变化特点、人的身体状况与疫病的病变趋势,“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调动机体自身内在抗病能力与对抗病毒、细菌相结合,及早进行中医药辨证干预,以期及时有效防治.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ronavirus disease 2019,COVID -19)被国家列为乙类传染病(甲类管理),被世界卫生组织列为全球流行性传染病.中西医治疗后的临床研究发现COVID -19证候特征有:发热(84%~98%)、乏力(44%~62%)、咳嗽(62%~76%)、呼吸困难(55%)、纳差(58%)、腹泻(56%)、口干(56%)、自汗(54%)等症状,加之多数感染患者舌质淡,舌尖红,舌苔薄白或白腻,部分患者舌苔厚腻,多脉滑,证型以湿毒郁肺、热毒闭肺为主[4-5].最近《中国-世界卫生组织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 -19)联合考察报告》指出,55 924例COVID -19实验室确诊病例中,具干咳症状者占比达67.7%[6].可见,COVID -19表现出的状态特点比较鲜明.根据以上症状和特点,范伏元等[7]认为此疫毒同时具有湿、毒、燥的特征,可定性为“湿毒夹燥”疫毒,其中“湿毒”是病理基础,“夹杂燥邪”是病理特点.范逸品等[8]用“寒疫”来描述此次疫病,将其归纳为因感受非时暴寒或阴寒疫毒之气所致急性流行性传染性外感疾病的总称,包括寒湿疫、寒燥疫等.王玉光等[9]在前期搜集200余例COVID -19患者的中医资料基础上,认为本病的病因是以湿为基本属性的疫疠之气,从发病季节及病邪性质看,可归属于湿邪为主的疫疠范畴,可称之为“湿毒疫”.该病潜伏期一般为3~7 d,最长为14 d,患者胸片表现为多发的磨玻璃影,进一步发展为呼吸窘迫综合征、休克、脓毒血症等,甚至死亡[10].COVID -19早期致病传播能力与SARS接近或略高于SARS,属于中高度传染性的传播疾病[11].到目前为止,新型冠状病毒(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 coronavirus 2, SARS-CoV-2)感染后的排毒时间、发病机制等不完全明确,尚无针对COVID -19的有效药物.而中医针对COVID -19病情发展不同阶段,联合西医辨证治疗,证实中西医结合疗法对COVID -19能显著减轻患者的临床症状,缩短病程,提高临床治愈率,且优于单纯西药治疗[12].由此显示出中医在COVID -19治疗状态调整上的巨大优势.
2 中医状态辨治COVID -19
3 中医状态辨治COVID -19典型病案举隅
患者某,女,47岁,现居武汉市内.初诊:2020年2月8日.主诉:发热.患者于2020年1月31日发热,去附近医院就诊,确诊为疑似COVID -19,并按COVID -19予以西药治疗,体温一直未降,最高至39 ℃.2月5日患者换至定点医院治疗,医院查血及肺部CT结合临床诊断为COVID -19.给予阿奇霉素、左氧氟沙星输液注射治疗.2月6日热退.2月7日再次发热,体温38.3 ℃,发热时间为上午和晚上,伴手足冰冷,背部恶寒,无汗,无咳嗽无痰,乏力嗜睡,胸闷气短,喘气重,食欲极差,大便稀,日行4次,小便橘黄色,已做SARS-CoV-2核酸检测.面潮红,舌质红,舌体胖大,伴齿痕,舌中后部黄厚苔.肺炎支原体、衣原体、呼吸道合胞病毒、腺病毒、柯萨奇病毒B组IgM抗体检测全部阴性.血常规化验提示:白细胞2.96×109/L(减少),血小板104×109/L(减少),淋巴细胞0.77×109/L(减少).CT提示:肺部磨玻璃影; 影像诊断提示:考虑病毒性肺炎.中医诊断:疫毒束表、寒湿困脾、痰湿阻肺; 治则:解表散寒、除湿温中、化痰理气; 处方:炙麻黄5 g、苍术10 g、杏仁10 g、枳壳10 g、陈皮15 g、桔梗10 g、厚朴10 g、干姜3 g、莱菔子10 g、白芷6 g、川芎6 g、当归10 g、茯苓10 g、肉桂3 g、白芍10 g、姜半夏10 g、炙甘草6 g,5剂水煎服,每日3次,每次150 mL.医嘱:忌油腻、水果类生冷食物.
2月9日:服药后体温今晨降至37.4 ℃,腹泻止,胃已知饥饿.2月10日:今晨体温37.0 ℃,药继续服用.2月12日:已连续2天未再发热,但SARS-CoV-2核酸检测结果已出,提示为阳性.舌质红,舌水湿胖大有齿痕,舌尖红,苔黄.诉夜间口干,时有汗出,咽中有痰,痰白质黏,但易咯出.2月14日:入院后坚持服用中药,拒绝西药治疗.和住院医生沟通后,患者继续服用上方,医院为其代煎3天中药,4天内未再发热,饮食、睡眠、大小便均恢复正常.2月15日:综合分析,患者热虽退,依然痰气不利、湿阻中焦.处方:柴胡10 g、黄芩6 g、姜半夏10 g、党参15 g、茯苓15 g、苏梗10 g、厚朴10 g、杏仁10 g、莱菔子15 g、干姜5 g、大枣15 g、炙甘草6 g,1剂水煎服,每日2次,每次180 mL.2月16日:武汉火神山医院中医专家前来查房,对两次服用中药处方予以认可,并拍照,嘱咐患者练习八段锦,忌生冷油腻食物.2月17日:再次SARS-CoV-2核酸检测,结果已转阴,患者甚慰.
按:患者整个诊疗过程全部以症状及舌象作为状态辨治的核心要素.发热恶寒无汗为表寒实证病态; 口干为热后伤其津液的津亏态; 胸闷气喘气短、胸胁停痰为肺气不宣、湿阻气机之态; 食欲极差为湿阻中焦、脾阳受损之态; 大便稀,日行4次为湿停肠间之态; 小便黄,乃湿郁化热之象; 舌胖大伴齿痕乃寒湿困于内之象; 舌中后苔黄腻为湿浊瘀阻而化热之态.依据状态辨治,首诊处方考虑五积散,具解表温中、除湿祛痰、消痞之功.近代名医李士懋先生指出:“阴湿伤表证,恶寒无汗,头身痛重胸痞,舌胖大有齿痕,或白腻,提示为,表证不解,恶寒不除.”故曰:“有一分恶寒有一分表.”COVID -19属于湿疫范畴,为阴邪,袭外亦可袭里,一是由表传里,二是直中三阴及六腑.《素问·评热论》云:“邪之所凑,其气必虚,阴虚者阳必虚也.”故寒湿客肺必胸闷气短气喘.患者2月8日开始服用中药,至2月11日后彻底热退,精神、食欲、睡眠、大便均可,表明方证相应,状态调整获得佳效.2月15日,依据刻下症状与舌象:出汗、口干、咽有痰、痰白质粘,舌胖大有齿痕,状态辨识为湿困脾阳、痰湿阻肺、少阳枢机不利,从而酌选小柴胡汤加莱菔子、杏仁、陈皮以化痰理气、利咽祛痰湿,调和少阳枢机,理法方药紧扣状态,从而达邪外出.方中连续使用莱菔子,取其消痰、下气平喘、消食导滞之功; 而小柴胡汤有党参之补,两者同用,消补兼施,如仲景之枳术汤之方意.本例COVID -19患者症状与舌象虽与前文中所述之证型有所不同,但其诊治过程严格基于状态辨识,使方药紧随病态的发展与变化而调整,“有是证用是药”,从而“有是态用是方”,能收疗效实为情理之中.
4 结 论
中医状态辨治的优势主要体现在将患者的症、体征、证候、病、精神、体质、微观态等结合起来,依据个体当下的状态用药,较辨证、辨症、辨病更全面.中医状态辨治理论不仅要积极运用于未病的健康态,做到防患于未然,避免感染各种传染性疾病,更要将其用于突发的新疾患.状态辨治COVID -19,从证的角度认识一种新的疾患,有利于抓住整体和辨证论治的核心.疾病状态下,病、症、证及生物学的指标参数都可为患者当下状态的轻、中、重程度发挥重要的判别作用.面对未知疾患,特别是对COVID -19进行个体化的及时跟进治疗,医者需要利用现代医学常规地、深入地进行理化检查,如病毒抗体检测,并结合病患症状和舌象显示出的“已病”态势,即综合复杂的症状定状态、依据舌象反映的寒热虚实,及时调整用药剂量,把握其治疗的精髓,实为不易.期待本文论述的中医状态辨治理论能对COVID -19以及未来可能面临新疾患的诊断和治疗水平提升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让理论与临床实践紧密互参,提高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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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基于中医状态辨治理论的未病先防临床上中医状态辨治任何疾病必须重视防治结合,特别是对于构成国际关注的突发流行性传染病更是如此.
2.1.1 预防是关键上工治未病,《丹溪心法》亦强调:“是故已病而后治,所以为医家之法; 未病而先治,所以明摄生之理.”未感染SARS-CoV-2的普通人群,处于不同的机体状态,不论是未病态、欲病态或是患其他疾病的已病态,当须未病先防,做到“虚邪贼风,避之有时”,“饮食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同时采用中药或针灸推拿扶正培本,使机体的阴阳处于协调的动态平衡状态,增强机体对外界环境的适应能力及抗病能力,即中医称谓的正气.在目前无特效抗病毒药的情况下,维护免疫力正常尤为重要,特别是选用中药复方调理时,中医可依据人体整体状态构成的症状、体征、舌象、脉象等要素,针对COVID -19属湿毒疫的实质,可采用芳香辟秽化湿、扶正解毒之法,同时慎用苦寒.如针对闽南无症状、健康态人群,厦门大学医学院COVID -19防控小组钱林超教授集中厦门大学中医专家意见于2020年2月4日推出了预防方(太子参[10] g、广藿香10 g、金银花10 g、板蓝根10 g、苍术10 g、茯苓15 g、山药10 g、生黄芪8 g、芦根10 g、生姜5 g、生甘草5 g),定名“参藿清补方”,使其更切合闽南地区人群体质偏向湿热质以及所处地之用药时令与湿、热等气候特点.方中太子参、生黄芪益气健脾、生津润肺托毒,为君药; 广藿香、苍术芳香辟秽、化湿、健脾止呕,金银花、板蓝根、芦根解毒清热,共为臣药; 茯苓、山药、生姜健运脾胃,以达培土生金之力,共为佐药; 同时生姜可兼制金银花、板蓝根、芦根清热药之寒性,甘草调和诸药,共为使药.全方配伍可共奏益气健脾、润肺托毒、清热祛湿之效,不仅有利于预防病毒肺炎之发热、咳嗽、乏力等特征病态,而且有利于常人健康态之脾肺健运、气旺不受邪,从而发挥预防疫毒之用.经过数周的预防剂量应用,厦门大学中已服用师生普遍反映良好.
2.1.2 调摄好精神状态COVID -19现在全球范围暴发流行,作为突发应激性生活事件引起了诸多的恐慌.社会公众开始出现各种心理反应,包括焦虑、抑郁、自责、愤怒,甚至疑病、强迫,进而出现与压力相关的躯体症状,同时会影响免疫功能[13].2003年SARS流行期间亦出现过由于过度紧张、恐惧使机体免疫力下降而患病或病情加重的情况[14].正如明代孙一奎《赤水玄球·风门·中风》所谓:“是以心乱则百病生,于心静则百病悉去.”因此,做好COVID -19疫情防控期间人群情志、心理疏通与辅导,运用中医疏肝解郁、镇心安神、养心安神、适量运动等法进行调整,对维持良好的精神状态非常重要.
2.2 基于中医状态辨治理论的治疗中医所辨的各种“证”即是一些不同的疾病功能态,因此辨证论治实质就是一种状态辨治.针对感染COVID -19发病早期、中期、晚期湿疫演变的不同状态,应结合中医和西医诊治的不同认识,选择及时截断病势、减缓症状、消除痛苦、提高生活质量的最优治疗模式.
2.2.1 湿疫郁肺轻证阶段SARS-CoV-2感染后,患者呈现低热或无明显发热、恶寒或不恶寒、干咳少痰、咽喉干痛、倦怠乏力、胸闷、脘痞、或呕恶、大便溏泄、舌象淡或淡红苔白或白腻、脉象濡滑或数等寒湿疫毒袭表、阻肺碍脾病态,当酌选麻黄6~10 g、杏仁9~15 g、苍术10~20 g、桔梗6~10 g、羌活10~15 g、白豆蔻6~10 g、草果10~15 g、槟榔10~15 g、薏苡仁20~30 g、蝉蜕6~10 g、连翘10~15 g、黄芩10~15 g、知母10~15 g、牛蒡子10~15 g、生甘草6~10 g等治疗.发热重酌加生石膏30 g(先煎)、柴胡15 g、水牛角30 g、青蒿15 g等清热散热药以泻热; 发热轻加山栀子8 g、淡豆豉10 g等清热透热药以退热; 便秘加枳壳8 g行气通便; 腹泻去知母,加黄连9 g泄大肠湿热以止泻; 苔腻加广藿香10 g、佩兰10 g、陈皮10 g芳香化湿; 气短加黄芪10 g益气.疫疠感染早期,寒湿从外入内,侵袭肌表、邪正交争则发热恶寒,入肺则肺失宣降而咳,直中困脾则脾运失常而呕恶、便溏; 常显示低热或恶寒、咳嗽、乏力等主要病态,选择麻黄、羌活、苍术等散寒解表以祛舌淡苔白、恶寒等寒象; 麻黄、杏仁、桔梗等宣肺化痰止咳以缓胸闷、干咳少痰等咳态; 苍术、白豆蔻、羌活、薏苡仁等化湿、胜湿、利湿以祛脘痞、呕恶、大便溏泄、苔腻等湿态; 连翘、黄芩、知母等以退低热之热态.
2.2.2 疫毒闭肺阶段患者呈现发热、口渴不欲饮、胸闷喘促、咳嗽、咽干少痰、纳差、大便不畅或不成形、舌尖红苔黄、脉象浮数或弦滑等传变化热、化燥加重之病态,当酌选麻黄10~15 g、杏仁10~20 g、生石膏45~90 g(先煎)、水牛角30~45 g、生甘草6~10 g、地龙15~20 g、葶苈子20~30 g、桑白皮15~20 g、炒知母10~15 g、金银花15~30 g、连翘15~20 g、生地20~30 g、牡丹皮10~15 g、黄芩10~15 g、浙贝母10~15 g、瓜蒌20~30 g、赤芍15~20 g、生黄芪10~20 g等治疗.发热重加羚羊角粉1 g(冲服)、柴胡15 g、青蒿30 g等清肺热; 小便赤加滑石15 g等导赤; 大便不通加厚朴15 g、生大黄10 g等行气泻热通便; 气短体虚明显加西洋参[10] g等补虚益气.疫病遇热性体质之人或感染SARS -CoV -2者到燥热之地,疾病状态易于转化,化热则易致发热加重、舌红苔黄,化燥、湿邪未去则易致咽干、口渴不欲饮,呈燥热之态; 湿热壅肺则易致胸闷有痰,胃肠遇湿热则易致纳差、大便不畅或不成形等,呈肺脾功能失常之病态.选择麻杏石甘汤、地龙、葶苈子、桑白皮等可泻热平喘缓解肺热之态; 金银花、连翘、牡丹皮、黄芩等清热解毒; 瓜蒌、浙贝母等润肺化痰热; 生黄芪益气利水湿.共奏祛湿毒、泻肺热平喘咳之功,从而纠正疫毒闭肺燥热化生的进展态势.
2.2.3 毒损肺络阶段患者呈现高热不退、咳嗽痰少、痰色黄、胸闷气促、伴有咯血、痰中带血、腹胀便秘、舌质红绛苔黄腻或黄燥、脉滑数或洪大等热盛动血之病态,当酌选麻黄6~8 g、杏仁8~10 g、生石膏30~90 g、瓜蒌20~30 g、生大黄10~20 g、葶苈子15~20 g、桃仁10~15 g、赤芍15~20 g、羚羊角粉1~2 g、生甘草6~10 g等治疗.口干渴明显者加知母10~15 g; 咯血者加三七粉3~5 g(冲服)、仙鹤草20~30 g、紫草10~15 g; 胸闷喘甚者加枇杷叶15~30 g,葶苈子加至30 g.疫毒内陷,入侵营血,变生血证,除继续选用麻杏石甘汤、葶苈子、瓜蒌等泄肺热平喘促以缓解高热伤肺络之病态; 用生大黄、瓜蒌、桃仁等泻热通便以缓腹胀便秘之“腑实”态; 赤芍、羚羊角等清肺热、凉血止血以治疗咯血、痰中带血之出血态.
2.2.4 危重脱症阶段患者呈现呼吸困难、动则气喘、胸腹灼热、汗出、手足逆冷、伴神昏烦躁、舌质绛或紫暗或干而起刺、苔黄腻或燥、脉数或沉细数、或浮大无根等内闭外脱之态; 或已应用呼吸机、体外膜肺氧合(extracorporeal membrane oxygenation, ECMO)等设备,处于脓毒症休克状态.可酌选红参或生晒参30 g、生黄芪30 g、黑附片15~30 g(先煎)、丹参20~30 g、山萸肉30~60 g、苍术10~15 g、麦冬20~30 g、地龙15~20 g、葶苈子15~30 g等浓煎频服治疗,酌配安宫牛黄丸、苏合香丸等开窍醒神.此阶段,疫毒入心,闭阻肺络及心包,气难外达,易致肢冷、呼吸困难、神昏、脉浮大无根等危重病态; 中医辨为脱证,气脱阳衰阴伤证.选红参、生黄芪、黑附片等益气回阳与麦冬、山萸肉滋阴敛汗固脱以救危态; 丹参微寒清凉活血祛瘀、凉血清心除烦改善神昏、烦躁、绛紫舌,改善肺部循环,提升氧合水平,稳定血氧饱和度; 葶苈子、地龙泄肺、通络平喘以改善呼吸困难、气喘之态; 苍术燥湿化疫毒之湿性; 全方配伍,顾及湿疫之质,同时兼顾元气虚脱、邪热未除之危态.
2.2.5 恢复期阶段COVID -19恢复期内,亦当积极通过辨识状态调治.主要证型有肺脾气虚证,呈现气短、倦怠乏力、纳差呕恶、痞满、大便无力、便溏不爽、舌淡胖苔白腻等病态,可酌选方药炙黄芪30 g、党参15 g、法半夏9 g、陈皮10 g、茯苓15 g、炒白术10 g、砂仁6 g(后下)、广藿香10 g、甘草6 g等治疗[15].COVID -19恢复期,患者正气仍较虚弱,而余邪未尽.由于肺气耗伤严重,出现气短乏力等机能低下之病态,因而可选用党参、炙黄芪等补益肺气以改善气虚态.然气虚不能助脾运化水谷精微,出现纳差、痞满、大便无力、便溏等消化道病态,因而可选用陈皮、白术、茯苓等健运脾胃,广藿香、砂仁芳香化湿去浊以清除肠道邪气以促消化功能恢复.气阴两虚证,呈现乏力、气短、口干口渴、心悸、汗多、纳差、低热或不热、干咳少痰、舌干少津、脉细或虚无力等病态,可酌选方药西洋参6 g、南沙参[10] g、北沙参[10] g、麦冬15 g、五味子6 g、淡竹叶10 g、生石膏15 g(先煎)、芦根15 g、桑叶10 g、丹参15 g、生甘草6 g等治疗[15].COVID -19患者中阳热体质或阴虚体质之人,寒湿疫疠之邪郁而化热化燥,易伤阴耗气,康复阶段正气未复,肺脾之气阴不足,出现乏力、气短、口干口渴、低热、脉虚细等气阴双虚之病态,因而选用北沙参、麦冬等复肺胃之阴; 西洋参、五味子、麦冬以生脉复气阴; 淡竹叶、石膏等清除余热,从而纠正COVID -19恢复期气阴功能态之偏颇.